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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裏扶搖(68)一更 萬裏扶搖(68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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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裏扶搖(68)一更 萬裏扶搖(68……

萬裏扶搖(68)

京城的百姓跟往常一樣, 早起該忙著營生了。卻發現今兒的城門不開,京城戒嚴了。

林伯瓊早起把房前屋後掃了,又喊著黃氏:“你莫要出門了,路上滑。”

黃氏隔著窗戶跟他說話, “屋檐下掛著的羊腿, 你瞧見了嗎?”

瞧見了!

“那是西北來的羊, 我買了兩條腿, 拿一條給叔珩送去。”

羊腿凍的硬邦邦的,林伯瓊拿了, 說黃氏, “今兒咱也吃燉羊肉。”

好!一會子我就給燉上。

夫妻倆正說著話呢, 林伯瓊這拎著羊腿要出門了, 就聽見外面喧嘩了起來, 腳步淩亂, 似乎有不少人手湧進來了。

求真館官員住的地方可不是誰都能進來的。這裏住的好, 院子好, 成百套的院子, 平時求真館還拿出銀錢找了看守門戶的。生人想跑進裏面, 那不可能。

林伯瓊拎著羊腿急匆匆的:“這是怎麽了?”

結果一開大門,門口就有人守著。這人一見有人出來,就指了指他手裏的羊腿:“放回去吧!求真館所有官員,盡皆收押。”

收押?

林伯瓊覺得不可思議:“怎麽……收押?”

“是!”這人知道林伯瓊是誰, 只低聲說了一句, “莫要擔心,是林伯爺辦案。”

林伯瓊‘哦’了一聲,就急匆匆的回去了。羊腿還掛在老地方,然後叮囑黃氏:“你要是一個人住著怕, 就先去叔珩那裏去住。”

黃氏倒也不擔心,“我一會子就收拾東西去三妹那邊。你把厚棉褲、棉靴都換上,大氅換厚實的。”估摸著看押的話,條件也不會太好。

林伯瓊出來的最晚,穿的跟一只熊似得。別人有那慌慌張張的,有那膽顫心驚的,還有給衙門的人塞荷包的,顯見這突然的變故是他們都沒想到的。

然後好些官眷都嚇住了,真的不知所措了。有人哭有人嚎,有人在打聽到底出了什麽事。

黃氏難免追出去,林伯瓊擺手:回去吧!怪冷的,出來作甚?

看著丈夫上了馬車,馬車可沒那種車棚車廂,就是一個木板車,連個車梆都沒有。就那麽坐上去,腿垂下來那麽吊著。

黃氏追過去把手爐塞過去,“捂著!”

林伯瓊一臉的哭笑不得:我什麽都沒幹,你怕什麽呀?

他在求真館也不是沒差事,就是日常裏幫著起草文書,本身在求真館也沒多少日子呀。反正是仕途之路,一事無成,偏還坎坎坷坷。

這麽多人,直接去了京城外最大的監牢。這裏墻高三丈餘,占地極大。很少有人能接近這裏,凡是入了這裏面的,等閑連探視也不許。

對於在求真館養尊處優的他們而言,哪裏見過這個陣仗。

一進裏面,一層一層的大鐵門,發出巨大的聲響,每關上一次門,就叫人心裏哆嗦一下。一直進了五層門,才看見一個特別大的場子,場子上用鐵絲網做了許多的網格,可見關在這裏的人想在這個場子上自由的活動,估計是不行!他們一個或是數個人只能在一個網格裏,在巴掌大的地方放風。

沿著邊上的路朝裏面去,終於見到了一排排房舍。這個房舍沒有窗戶,從大門裏進去,裏面倒是不全黑,墻壁上的火把照明,也還可以。

林伯瓊一路跟著往裏走,就他在好奇的四處打量:為何不見窗子,這裏卻一點也不覺得閉塞。深吸一口氣,很舒暢。當初這個圖紙怕也是求真館做的吧!沒想到,自家做的東西,最後關了自家的人。

裏面全是柵欄隔間,一人一個,裏面就是能橫躺一個人,豎躺一個人的尺寸。他拼命想看清裏面的人,然後還真就看清了。

這個是工部尚書董時飛董大人吧?成親的時候董大人還來賀喜了,雖沒留下用飯,但他跟著父親給人家見禮,記得特別清楚。

這邊還懵著呢,一扭臉,就見尚書大人對面住著工部的兩位侍郎,一個叫吳廣識,一個叫許元平。

怎麽是他們呢?

吳廣識跟自家有些淵源,女子書院的院正吳廣知是他的親姐姐。

而許元平也不是沒來處的,他的兄長是兵部尚書許元嘉。

林伯瓊覺得大事不好了,他不是為他自己擔心,他是為妹妹擔心。這案子要是她辦的,那她這都是關的什麽人呀?

再往前,是禮部尚書□□年。他跟這位大人不熟,但也肯定見過!之前跟父親從衙門裏回家,路上遇見過,父親跟此人在路上說了好一會子話,是個很和氣的長者。

扭臉再看這邊,這個……他好像不認識。

可身後有同僚的驚呼一聲,“表兄……”

林伯瓊回頭去看那個同僚,是他呀!這個人的表兄是理藩司司正,正經的肥差。他還有個表兄,之前也出事了,那人是盛京的知府,好像姓廖。

對了,那位知府叫廖正堂,那這位司正就叫廖正庭吧?

再加上自己這位同僚,叔珩是把人家一家連鍋端了?

兩位尚書,兩位侍郎,一個理藩司,這可都是朝中一二品的重臣吶。

他不知道的是,還有一位被緊急提審。

桐桐坐在椅子上,看著眼前這個水師衙門的總督辦江南安,“還是不說,是吧?”

江南安冷哼一聲:“你叫老子說什麽?你個小娘們才當官幾年呀?殺了幾個人就自詡為功臣了?老子在海上打仗那會子,還沒你呢!”

桐桐看了對方一眼,“你江家有海貿的生意,船只的來源必是有問題。但這不是十惡不赦之罪!這樣的罪,值當我半夜三更動人馬圍了你的府邸,摁住你的人,將你從被窩裏拎出來嗎?”

“小娃娃,你查的是齊閣老的案子,我與齊閣老可從來就沒有關系。水師屬於兵部管轄,再往上,屬軍機,再再往上,歸陛下管。你查齊文超的案子,卻摁住了我……你還覺得你有理了?

我江家是做海貿生意,但是,船只都是只買水師淘汰下來的,且不帶任何火|器配置的……你可以說我有謀私利的嫌疑,但不能指責我別的。便是說我謀私利,你也得拿出證據來。賣淘汰的船只,這事是兵部批的。船只的競價,是數百家海貿商家一起參與的,江家出的價錢高,買到手了,這是不違背律法的。”

很有道理!不合法的變成合法的,中間缺的就是這一手權利。

桐桐看著他還要狡辯,便一招手,一個女子被押了進來。

江南安楞了一下,對著桐桐怒目而視:“林叔珩,辦案不能下作!新明不許用下三濫的手段脅迫……”

“她是倭國細作。”

“什麽?”江南安猛的頓住了,再問一遍:“你說她是什麽?”

桐桐擡手捏住這個女人的下巴:“她叫白荷,六年前落水被你所救,委身於你。你一直將她養在府外,她也安分守己,從不生事端。而且,她心善,每月也只是去慈幼院幾次。可巧了,齊閣老的外室,也是個心善的人,那位嵐姑娘也喜歡去慈幼院,每月也會去幾次,時間不定。婦人家做善事,不求神不拜佛,你從不懷疑。甚至於,你有家室,有子女,不想叫外室生孩子,她不爭不鬧,只是去慈幼院照顧孤兒而已,你只有憐惜的份兒,又怎麽會疑心呢?”

江南安看向那一臉沈靜的女子,然後對著桐桐冷笑:“胡說!去慈幼院的婦人多了,難道每個都是細作。”

桐桐拿了一只很舊的荷包遞給江南安,“看清楚,這個針腳你可認得?”

江南安拿在手裏,捂住腰上掛的那個,這……出自一人之手?

桐桐將荷包取回來,“這是盛京細作窩裏尋來的,而且,此女我已經叫之前的細作辨認過了。她原來叫百合子,後更名為白荷。你知道,在倭國荷乃是喪花嗎?此物被視為不祥,會帶來厄運。她叫白荷不算,你的身上的配飾,都是以荷為主,她有多憎惡你,她心裏很清楚。”

江南安看看掛著的繡著荷花的荷包,一把拽下來扔下去,不可思議的看過來,“……她……她想要什麽?”

“不是她想要什麽……而是她挑撥的,你江家的人想從你手裏拿什麽。比如,你們江家買的船拆了要緊的部分,比如火|器配置,然後呢,你們真的沒有想著再裝備起來嗎?你是否將這樣的圖紙拿給你的親眷……”

“我……”江南安點頭,“拿過……但只是簡單的火力配置……再覆雜的我也沒有,也不可能弄到……”

桐桐又問:“你們江家的船,有沒有賣出去過?”

“有啊!價錢合適,就賣了呀。”

桐桐眼睛一閉,再睜開滿是覆雜,看著對方,“你就沒想過,買這種倒騰了幾手船只的人,身份有問題。他們買這種船幹什麽?對於商戶而言,有水師護航,用不上。能用上的人,想做什麽?拆了它,仿制……你知道這對水師而言,意味著什麽?”

對方的速度也快的話,新明的水師將失去一項極大的優勢。

江南安大口的喘著氣:“……我真的沒想到!”

“是沒想到,還是故意不想去想,只你心裏最清楚。江南安,若是沿海不寧,將你千刀萬剮都不能解恨。”

她一擺手,有人進來,她說:“此人,手鐐腳鐐都給戴上。”

非十惡不赦之罪,不上此等重刑。

然後被關起來的人就聽到金屬的撞擊聲,又清脆又沈重。

被提審之後,再回來卻已鐐銬加身。這就意味著罪名被砸實了!

林伯瓊跟其他人一起,伸著頭朝走廊的那頭看,那一步一挪的艱難嚇的人肝顫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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